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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子树

作者: 汪兴旺2016/07/23抒情散文

清明前后,一树桐子花开,白里吐紫的桐子花连成一片,把村庄装扮得分外亮丽。这是老家一道逝去的风景

小时候,家乡人在房前屋后和村庄周围的山坡上,种植了大面积的桐子树。桐子树成活快,几年就开花结果,成熟的桐子用来榨桐油。一场春寒过后,白色的桐子花悄然绽放,渐渐地,绿叶长大变宽,在夏风里哗然有声,小小的圆圆的果实——桐子在叶片里躲躲闪闪,羞羞答答。秋风徐来,长大的桐子像一个个熟透的苹果,在枝头招摇,引来行人驻足观看。

每年秋天,黄灿灿的桐子挂满枝头,队长就召集社员们打桐子,从村东头打到村西头,又从南头打到北头。桐子树下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一筐筐的桐子被担到队里的稻场上,堆成了小山,然后下到池里,沤烂,剥壳后取出桐籽,洗净晒干,就可以担到油坊榨桐油了。

桐子树下平时也是大人们憩息和小伙伴玩耍的去处。村口的桐子树高大粗壮,树荫下,凉风习习,放下锄头的汉子吧嗒着旱烟,女人们唠着家长里短。我们抱着光溜溜的树干,纵身爬上树头,惊飞鸟儿,把自己藏在宽大茂密的桐叶间。我最拿手的“功夫”是练倒挂,双脚勾住树枝,前后摆动,乐得同伴们拍手叫好。当我们爬上溜下,玩得好不开心时,桐子树用它肥厚的叶子哗啦啦迎风招手,偶尔落下一两颗又红又大的桐子,开玩笑似地打在我们身上。

每天放学,我都要和小伙伴们爬一会儿桐子树,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天已擦黑。大人们开始呼喊孩子的小名,声音在暮霭里回荡。我们慌忙从树上溜下来,到家免不了挨一阵数落。母亲见我的裤子蹭破了,一边找来针线缝补,一边说以后拿麻袋给我做裤子。有一回,吃完晚饭,我准备写作业,竟一时找不到书包。母亲嗔怪说:天天吊桐子树,念什么书哟,书包都掉了。我猛地想起,我的书包还在村口的桐子树上挂着呢。于是,急忙悄悄地跑去拿回。后来,大人唬我们,说桐子树上有童子鬼,可厉害了。这才把我们吓住,好长时间没有爬树。

多少年后,我再从村口的桐子树下经过,当年刻在树身上的印记依稀可辨。那深深的刀痕,刻在桐子树上,也刻在我的心上。我默默注视着苍老的桐子树,摩挲着那饱经风霜的树干,想到它的宽容厚道和无私奉献,油然而生敬意。

又是一年春天,我回到老家,一切让我新鲜而陌生。村庄的人家大部分搬出去了,昔日成片的桐子树只剩下寥寥几棵,春风里,残花独自飘零。记忆里,村口高大的桐子树已不知去向,心里隐隐滋生一种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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