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小二

把各种清晰的、模糊的想法；每个羞涩的、苦涩的梦想；每种幼稚的、成熟的思想；每句天真的、真诚的话；每次假装的、认真的思考；每件在乎的、不在乎的事……把一切的一切通通糅合、混合、搓合。像一颗加大版的肉丸，像一颗滚粗的雪球，像一团纠缠的毛线……听起来让人侧耳，看起来引人注目，尝起来---犹如加了酱油的雪碧，亦似掺了椰奶的苦茶，味道如何，可想而知……这就是乱的来源，思想混乱，思绪杂乱，心情凌乱，剪不断，理还乱。

又是一年除夕夜，早早与家人聚餐完毕后，他一如往年般，开始了访友之旅。逢人笑脸相迎，遇人热情问候。一年未见友人甲，甚是想念、挂念，聊着往年熟悉的话题，谈着今年陌生的内容。他曾经以为友谊天长地久只是一句话而已，却也从未曾想到他与甲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默默阐述着这句话的真义。这么多年来，很多人有意或无意的闯进他的世界，时间是个卑鄙的、无耻的小偷，偷走了他的记忆，他只留下他们经过的痕迹，却留不住有关他们的回忆。很多人是过客、行客、游客，匆匆而过。对于别人来说，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也曾有意、故意、刻意、无意闯入很多人的世界里，再挥挥手告别，带走回忆，留下足迹。其实，他不想做一个过客，在路上与那些年那些人擦肩而过。

天黑了，挥挥手作别甲。拜访了乙丙丁，嘻嘻哈哈，东拉西扯，彼此述说着各自的见闻。乙问他以后有何打算，这不得不让他想起了小学时A问他长大后要干什么，他用带着稚气未脱的语气确切的说要当一名老师；初中时B问他以后要做什么，他用带着略显成熟的口气说要做一个厨师；高中时C问他以后有何打算，他目标明确的说要考个好大学……时至今日，他面对乙的问题却也只能报以苦笑。一班年轻人，不安于现状，却又无奈于现状，一群社会青年，不满于现实，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丙说人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丁问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这又令他想起了某个时候，D说人生漫长，E却感叹人生苦短。这是多么的相似而又不尽相同。

夜晚了，冷了；茶沏了，凉了；人走了，散了。他驱车载着M飞驰在公路上，没意料之中的热闹，有的是意料之外的冷清。四周很安静，唯有车的轰鸣声徘徊缭绕在公路上。沉默的M突然从背后推了推他说："哎，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废话很多吗？"

他："……人都散了，当然没话说了。"

M:"那你可以说给我听啊！"

他："你不懂……人话。"

M听此，愤愤道："滚，去死。"

他突然猛地加速，凛冽的风刮得脸生疼，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M大嚷道："喂，作死啊！开慢点啊……"

他："什么？"

"叫你开慢点啊……"M提高音调嚷道。

他："听不清。"

M无语了，气愤说："没什么，去死……"

他很享受飞一般的感觉，觉得世界静了，车静止了，风宁静了，耳边清静了，M安静了……行人渐多，车辆渐密，他终究是慢了下来。不远处传来鞭炮声，空气中充满着丝丝硝烟味，夜空中绽放着朵朵烟花。M兴奋道："喂，看，烟花，烟花！"

他不屑道："切，中看不中用，就为了那一瞬间的美，值得吗？"

M反驳说："你不懂，虽然只有那一刹那，但对于烟花来说却是永恒，那是它的生命意义所在。"

他或是觉得为此争议无意义，或是觉得M说得有理，竟难得沉默了。许久许久，M轻推了他一下问道："哎，你看，起雾了吗？"

他注目细看，车灯照耀之处一片淡淡的硝烟，他反应过来，说："那是烟花燃烧后的灰烬，这是它的代价。"

M弱弱说："哦，原来这是灰烬。"突然伸出了手，捧起点点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