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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母亲

作者: 苍竹一杆风雨2015/10/07亲情文章

我的母亲离开我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总是忘不了我的母亲,每每想起母亲,心里椎心泣血的痛,为母亲对我无私的奉献,为我的不孝。

我母亲生了11个子女,我是老幺。我年幼时候,父亲就不在了。母亲最疼爱我,我犹记得母亲伏在父亲的棺材上痛哭,她说:“丫丫这么小,你教我一个人怎么办啊?”母亲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最小的儿子,父亲走后,小脚的母亲,瘦弱的母亲,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我考取澧县一中后,我母亲吩咐我所有的哥嫂和姐姐姐夫,每户平均负担我的学杂费,哪户稍有怠慢,母亲拄着拐杖去串门,给他们一顿臭骂,我豆大的字不认识一个的母亲,却对我读书极为支持。我曾经问母亲,你不识字,你怎么认得钱?她说:我摸得啊。母亲就凭借手感辨认那是一角钱,哪是一元钱,哪是五元钱,哪是十元钱。每每看到母亲摸钱的样子,我就发誓要好好读书,所以,在澧县一中,我的成绩是名列前茅的。母亲对我极为严格,在那个饥饿的年代,我免不了饥饿的命运,一次,我去隔壁陈妈家后院去偷她红薯地里偷红薯,那时候红薯秧苗还开着花,地里藏着的红薯不足拳头大,我偷了几个,继续用十个指头刨地的时候,陈妈妈发现了,陈妈妈是个很善良的人,她没有打骂我,而是把我交给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怒不可遏,拿着一把菜刀,在我脖子上划来划去,我吓坏了,杀猪般地嚎叫,我想死定了,过了几分钟,我居然没有死,才发现母亲用的是刀背,她最后说:“狗杂种,不学好,老子杀了你!”还有一次,我去大队部打煤油,我拿着农药瓶子打了价值两毛钱的煤油,我想这煤油实在太少了,不足瓶子三分之一的刻度,我又想讨得母亲的喜欢,于是我跑到田埂边,将稻田里的水灌了一些到瓶子里,回到家,母亲见状高兴极了,夸我很不错,还说营业员不欺生,但是到了晚上,原形毕露,煤油灯的灯芯被点亮了,但噼噼啪啪地响,这时候母亲知道我欺骗了她,给我一顿狠揍,还说,你不学好,你不学好,老子打死你。我母亲很少跟我进行说服教育的,犯了错,必打,打必酣畅淋漓,打得她精疲力竭才停止,然后我看见母亲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一流又不可收。我记得,我生产队里的一个五保户,她的女婿给了她一个猪头过年,但这猪头脸皮有些红,我不知道红的原因是屠夫动刀力度太大,便对五保户说:“这猪得了红斑症,猪头吃不得,吃了你会死。”五保户怕死,将猪头扔到了牛棚的厕所里。我母亲知道后,将我一阵好打,打到我钻心的疼痛。我母亲有个习惯,决定打我,我逃跑之后,回家后,她还是要打,一打必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记得,扯猪草,为了凑体积,我在篮子里放进了很多竹篾片撑着,母亲在猪盆里剁猪草,母亲视力差,但他凭借感觉,猪盆里有竹篾片,知道我干坏事了,给我一阵猛打;我家造房子,正值花飘飘狂风怒号的季节,我对母亲说:“我看你们建房子,建房子,不倒才怪!”母亲不管我是不是真理的掌握者,还是打我了,虽然,后面不久屋墙歪斜,不到三年,房子就拆除了。我家的乳猪死了,没有埋,直接炖钵子,吃了,乳猪肉实在太好吃了,我至今想来都嘴馋,我便对母亲说:“娘,今后我家死小猪,千万不要埋了,我来剐,炖着好吃!”母亲见我这么不说话,给我赏了一顿打。读小学、初中那阵,我们乡村根本没什么娱乐活动,唯一的娱乐就是每个月可以看到一次电影,虽然电影都是放映了又放映的《打击侵略者》《奇袭白虎团》《奇袭》《渡江侦察记》《红灯记》《海港》《龙江颂》这些所谓经典的片子,我还是喜欢喜欢看,但我家太穷了,没有靴子可穿,只能穿着布鞋去看,不仅在本村看,而且跑到邻村看,母亲坚决不让我去,理由是乡间蛇多,没靴子穿着不安全,我父亲曾被蛇咬过,一骨碌滚到池塘里,幸亏被人发现及时,不然没命了;我的大哥二哥三个四哥全被毒蛇咬过,不是组里有个厉害的蛇医,他们也全没命,但是这个蛇医名气大,常常外出治病,如果组里有人被蛇咬,他不及时赶到,被咬之人就死定了,我们组里好几个人死于蛇咬。我母亲一边吼,但我不怕吼,撒腿就跑向放电影的地方,电影好看,回来后母亲脸色也好看,给我痛快淋漓一顿打,但是我是不长记性的,就在我的跑与母亲的打的过程中,我度过了我的童年和我的少年时光

小时候,我不能体会母亲打我的良苦用心,多年后,我走上工作岗位,我用我的诚实,我用我的善良,我用我的单纯跟这个世界顽强较量小有收获的时候,我才发现,母亲的拳头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拳头啊!

我读大学那阵子,每次回家,都在铛市镇用一毛钱每一小包花生,那花生实在太香了,吃着爽口,我走一回吃一粒,走一回吃一粒,当我走到距离铛市十多华里的家的时候,我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给母亲留一粒。可是,就在家门口,我将最后一粒花生米送进了自己嘴里。我可怜的母亲,在我考取大学之后,张罗放电影,电影内容我不知道了,为了我,我母亲和我二嫂交恶,为了我,我母亲和大嫂也不是太和谐,为了我,母亲肯定受了很多委屈,这是我不知道的。记得放电影的时候,我母亲悄悄对我说:“你大哥给你介绍的媳妇也来了!”我的天啊,我哪有媳妇呢,我和大芬是同班同学,小芬是大芬的妹妹,我曾看见大芬带小芬到小学去玩,小芬的确是美人胚子,我记得有年春节,我打快板(莲花闹)到了大芬家,想看看我的这位媳妇,我看见了小芬,人家毫无感觉,一只黑狗就要咬我的裤裆,幸亏大芬赶走了黑狗,小芬一脸咯咯的笑。看电影的时候,我看见了小芬,很漂亮,真的。但是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跳出农门的人,我母亲还以为我是多大的人物,干嘛要娶一个农村女孩。其实,只有我知道,我的命运就是这样,我还能怎样,我还能怎样?母亲要我不娶拖脚盘子。读大学的时候,我似乎有过恋爱,但不过是些单相思,我三哥给我介绍一个黑布不溜秋的女孩,那个女孩显然看不上我,虽然和我一起溜过单车,但是她很鄙视我,因为我是一个被上帝咬过的苹果。三哥发现不行,就介绍三嫂的伯妈的女儿,我对三哥说:“别介绍了,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对三哥说,我自己知道我是哪个。后来,我初中的同学给我介绍了她的侄女,最终也是好合好散。

我在太青的那段日子,我母亲惦记着我,只要我回家,母亲总是将卖鸡蛋的钱给我做搭车到太青的路费。我每次回家,都要给母亲买点东西,母亲喜欢吃苹果,我却觉得母亲吃不动苹果,她只适合吃橘子,我每次买的就是橘子。直到母亲临终,我也没有给他买过一个苹果。我知道,苹果贵,橘子便宜,哪是母亲吃不动啊?我可怜的母亲,从鸡屁股里给我车费的母亲,我可怜的母亲,在我们陈炜迪生下后斟满月酒的母亲,她已经不能亲自再来太青祝贺她添了一个小孙子。我可怜的母亲,她捎来了一只老母鸡。我可怜的母亲,我来太青中学三年的日子里,为什么就不把母亲接来太青住着呢?我担心我母亲上厕所一步不稳就会摔下太青中学下面的那个天桥,我没有接她来住,后来一想,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母亲要摔下天桥,你做儿子的就不能搀扶她上厕所吗?那是你的母亲啊。不孝的我,就这样没有让母亲来太青中学住过哪怕一个夜晚。

我的母亲70岁的时候,还在种棉花,她说,要为幺儿子攒钱娶媳妇的。那坚硬的土地,母亲孱弱的身躯,一锄头一锄头艰难地刨地,我却是那么心安理得,不拿起她的锄头,去刨地。棉花开了,棉花开了,白色的云朵都开了。可是在我儿子周岁的前一天,母亲走了。

儿子周岁的时候,我们去了我的家乡,母亲在一盏煤油灯下再也没有声息,瘦骨嶙峋,一张黄纸遮住了她的脸,我揭开那张纸,我苦难的母亲,眼睛凹陷进去了,我再也禁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娘,你的不孝子来看你了。我的娘,你走的前一年,我回来了,我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我怕你睡久了身子疼,我轻轻地推着你的脊背,扶你起来,你大喊一声:“儿呀,你不扶我,我痛。”然后,我让你躺下了,然后,我去了太青中学,然后,在那个19995年的二月十七,你悄悄地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也许我成了你永久的痛,母亲,你也成为了我永久的痛。

我可怜的娘,我一点也不像你,我更像我的父亲,我从不打你的孙子,我父亲每次看我们五个弟兄不听话的时候,我父亲就说:“老子用扁担砍死你!”我的父亲没有砍过我,我向父亲要钱的时候,父亲总是从他袋子里掏出几分的硬币,和蔼和亲,从来没有不高兴过。当我儿子向我要钱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不高兴过,这一点,我像我的父亲。

父亲走得早,我的记忆就是这些。母亲,如果真的有来生,我愿意做你的儿子,孝敬你,直到我我也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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