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荆棘里的花
顾良的离开是在一个盛夏,彼时荷花满塘。
十七岁的我不顾家人的愤怒,朋友的劝说,便毅然退了学,父母说从此再不认我这个女儿,将我赶出了家门,那时我对这个世界只有深深的绝望,任凭自己在记忆里沦陷,之后我便流连于不同男人之间,玩着相同的游戏,最终目标只有一个——钱。
回首不见已三年,海誓山盟已成为我唇语的习惯。
我在网上发出一篇帖子,聘情人数名,没钱不要,没长相不要,没老婆不要,指责我的人自是很多,私下找我应聘的男人也不在少数,可他们却伤不了我,早在顾良离开的那天,我就俨然装甲,成了身穿铠甲的刺猬。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账户上的数字以我从未想过的速度增长,我偶尔会在天台上独唱用以怀念。当她横刀夺爱的时候,你忘了所有的誓言,她扬起爱情胜利的旗帜。
对于顾良,我有自己的方式。
在深爱的男子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就麻木叻,我想现在,我该去找的是一把可以让我再次疼痛的盐。
会世彷徨,细数过往,无一季凉,念在心上。
沈无言,就在那么刚好的时间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们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入场时我还亲密地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等到酒会一结束,我便坐着沈无言的车,去了他家过夜。
他,可真是人如其名,不说天长地久,亦不言沧海桑田,他给了我一个特别的位置,妖精。
他揽过我的腰身,唤我妖精,他说小妖精,你又变美叻,我笑,那你爱我吗?
他温热的身体渐渐冷却,沉缓良久,蓦然开了口,爱情,我玩不起。几许,沈无言也曾真爱过,爱了他以为同样很爱他的女人,就在沈无言向那个女人求婚并公布自己财产的前夕,她卷了他所有的东西离开了,却也不是所有,仅百分之一吧,她,爱的是他的钱。沈无言说他玩不起爱情我便不再多问,每天买菜,做饭,等他回来,十指相扣,彼此温暖。
许是生活本不平静,我于沈无言的故事未曾开始,便要结束。
顾良回来了,顾良说淼淼,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没有拒绝,开始同顾良一起忙碌着婚礼。
在我看来沈无言定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他不曾开口问,我便不多说什么,我和他再都不是从前那般。
那天,我和顾良一起去挑选婚纱,竟遇见了沈无言,他终是开了口,要结婚了?我挽着顾良的手,嗯,跟顾良。
沈无言转身离开,一步两步三步,淼淼,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我看着沈无言离去的背影,原来伤口上撒盐是一种痛到骨子里的感觉。
我指着角落的一件落满了灰尘的婚纱,我就要那一件,纯白的婚纱,只是胸前和裙摆上坠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流苏。
婚礼开始叻,我挽着顾良,一对璧人,司仪执着麦克风,林淼淼小姐,无论贫穷或富有,疾病还是健康,你都愿意和顾良先生永远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吗?
我不愿。
顾良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宾客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我接过司仪的麦克风,是的,我不愿,顾良,这一切都是你教会我的,天长地久,只是一句戏言,沧海桑田,亦不过只是幻觉。顾良,就算你是从前的你,我也在不是过去的我,如今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现在,我们两清了。
我大步离开。
回到沈无言的家,没有人在,我打开灯,桌上放着我的旅行包,沈无言,你这要是赶我走吗?眼泪如珍珠不受控制落下。
我拉开旅行包,想找一件衣服换下身上的婚纱,只看到,旅行包里装了一件坠着粉色流苏的婚纱,上面插着沈无言写下的卡片。
妖精:
如果我们都还是以前的我们,
如果我们都还未懂得世态炎凉,
如果我们还未经历过如此多的人情变故,
如果是这样,我们便会相信,这世上会多些温暖,少些荒凉。
沈无言,没有如果,只现在,我要告诉你,两颗伤过的心,彼此更明白。
沈无言的体温自背后袭来,他什么都没有说,我倒在他怀里,伏在他耳边。
沈无言,你的妖精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