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一掬花生看望母亲

又是一年七月半
我要回母亲歇息的魏家山
看望她
母亲今年七十整
病逝已经七年了
七年，就像时间打了一个盹
可我想念的根
越扎越深，越长越旺

在坟前跪下时
我想把头上的虚名
与母亲分享
她一定会说
要那干啥，又不能当饭吃
是的，一辈子都耗在学校
把心都掏给了学生
有些虚名把我美美地绊了一跤

我还想把生活、工作中的苦恼
给母亲诉说
她一定会说
有啥想不开时经常来山上转转
是的，母亲在世时
我温顺如一只绵羊
不让她看出被生活宰割的伤口

母亲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庄里人说这是她属鸡的命
从故乡通渭的一沟一岔，刨到
两当魏家山的一屲一水
也没刨出个啥名堂
唯独刨大了两双儿女
刨成了一双大学生
这是她在庄里庄外最大的骄傲

母亲
真不知道给你拿些啥好吃的
记得你病重的日子里
病魔不让你睡觉
你就吃儿女放在炕头的花生
慢慢咀嚼着病痛的滋味
慢慢打发着瘦弱的光阴

今天
我就给你带了一掬
你最爱吃的五香花生
如果在那边你还是被病痛折磨
还是睡不着觉的话
就一颗一颗剥着吃吧
慢慢打发难眠的长夜
慢慢坚守这已经荒芜的魏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