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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豆

作者: 胡竹峰2016/05/28生活散文

扁豆扁,长瓜长,青菜青,黄豆黄。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脑袋里掉出这四个句子。滑稽的顺口溜吧,又或者是歌谣,好在还形象,有些趣味。我近来觉得,小品文的写作,如果写不了自己的情绪,就写情趣,没有情趣,把文章朝有趣的路子上写,倒不失为一种手段。

写作有时候真要手段,机心难测,对文字说:走着瞧,且看谁手段高明。纸上风波起,手段自然生。都说文章无技巧,我却大谈手段,真是见笑方家了。

既然说起写作,索性荡开一笔。手段要活学,倘若拘泥不化,纵然熟稔了文章规范,也终究是写字匠一个。其实手段用到后来,文章有技巧如无技巧,存技巧之意无技巧之形,文字或变化莫测如鬼似魅,或老老实实像板上钉钉,大可随心所欲。

写了多年散文,到去年才开始迷恋。也就是说,我写了四五年之后才知道散文是怎么回事。散文是辉煌庙堂,也是瓦屋破烂;是端庄典雅的大夫人,也是小鸟依人的姨太太;是夏夜街头排档的小龙虾,也是冬天餐桌滚烫的火锅炉。一个文人很难靠散文升官发财,但他们因此被人记住,即便沧海桑田,他们的性情依旧在散文上挥之不去。

我想写一篇关于扁豆的散文,岂料一开头谈起了文学,既然刹不住车,我干脆掉头绕回来:

老家院子外的瓜蔓地上栽有扁豆,春天时,母亲砍来很多枝搭架子,扁豆的藤叶攀缘而上,渐渐长满一地,架子太矮,它们或垂延至地,或顺势爬到桃树上缠着桃枝。三四月间,扁豆开花,或白或紫,皆小巧可爱。花谢之后,便长出小小的一片豆荚。这些豆荚,一律嫩绿,但颜色有深有浅,上端是浓绿,往下则变为淡青,有些甚至抹有一层淡紫。

“‘多少时候,没有到菜圃里去了,我们种的扁豆,应当成熟了罢?’康立在凉台的栏边,眼望那络满了荒青老翠的菜畦,有意无意地说着。”

“谁也不曾想到暑假前随意种的扁豆了,经康一提,我恍然记起,‘我们去看看,如果熟了,便采撷些来煮吃,好吗?’康点头,我便到厨房里拿了一只小竹篮,和康走下石阶,一直到园的北头。”

上面两段摘自苏林的《扁豆》。苏雪林是对的,扁豆难熟,若烹制不得法,还容易引起食物中毒,所以最好煮吃。反正我每次烧扁豆总要放水煮透后才装盘上桌。再来抄老车的一句话:“我不论清炒扁豆还是红烧扁豆,都要放姜,一放放不少,否则我会觉得有腥气,这是我吃扁豆时候的习惯。”(录自《茶饭思·吃扁豆时候的习惯》)

扁豆煮食虽好,但也不过得法而已,及格吧。我觉得还是干煸手段高强。有一次在郑州街头吃饭,我点了盘干煸扁豆,端上桌来,眼前一亮:扁豆去了两边的茎丝,油不多,熟得透,软软的,配上焦脆的花生米,软硬兼施,厨师勺下功夫非同小可。难得还别具匠心配有干辣椒,恰好去净扁豆的腥气,入嘴多了一股淡淡的辣香。我们吃光一盘,又上了一盘,结果连吃三盘,大家还意犹未尽。

朋友储凌云还推荐了一种做法:扁豆斜切细丝,放姜、葱花,辣椒沫,加盐拌,腌一小会,下锅滚几滚就起盘。据说滋味甚妙。

扁豆在老家被称作五月梅,五月梅这个名字,大有诗意,不知出自哪位乡贤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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