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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木兰泉

作者: 戴信军2017/07/27现代散文

出延安城西南三十余里到万花山杜甫川,已是夕阳残照,余晖漫游,烧红了最后一疙瘩云。十几年前我曾随刘文西老师游万花山,那时自然原始,河绕村头,窑嵌沟道,野牡丹满山遍沟,几十个品种,大多单瓣、双瓣,红紫白黑,风姿绰约,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当第一缕阳光洒到万花山时,寒气渐渐散去,我到花园头村写生。崖壁沟道里窑洞前多了平房、小楼和农家乐,杂木环绕,溪流如渠,大桥小桥错落,野草野花丛丛。风有点瘆,虽已进入初夏。昨晚落了一层细雨,空气迷漫着清香。我沿塬坡山道而行,窑洞建土崖下,大多没有院门,一弯瘦坡,上去就是窑院。一树紫花将坡头窑院罩满,紫色的槐花如樱花般繁密,但不可食用。白母鸡卧在苞谷架下打盹,黑毛驴摇着头吼叫,小花狗跟着乱吠。酸枣刺崖畔悬垂,蛇样扭动,引来黄蝴蝶舞蹈。大槐树倾斜着在坡头张开巨伞,上面摔下一片黑鸟的欢鸣。过牡丹园,大树茂密,虬枝律动,崖壁间镶嵌石刻书法。小径在林间蜿蜒,有石桥连接沟道,上刻“木兰桥”。沿桥下山根缓行,绿阴间一处清泉,半池碧波,石墙间雕刻三个隶书大字“木兰泉”,旁边有石刻线描木兰像,壁脑为浅浮雕五幅木兰故事,记录了木兰浣洗、饮泉、挑水、出征、解甲饮马,造型简洁,线条流畅,缀以景物。凉风中树影洒在壁刻间,有清泉从壁下石龙头口中涌出,幽静中鸟鸣远近,树枝摇曳。不时有村人提桶端盆取泉水。路旁开来几辆小汽车,里面走出几个时髦男女,抱着纯净水桶,是从几十里外延安城赶来取水的。当地传说:北魏时,连年战乱,生灵涂炭,河干井枯,官府暴虐,万花山一带大旱,百姓困苦,花木兰就生活在这穷山沟旁。一天,小木兰在沟旁玩耍,累了倒头席地而眠。梦中雪髯老翁在土崖下挥镢头挖土。鹿、兔、野鸭、野鸡、野猪都汇聚崖畔……梦醒后小木兰发现岩壁间有水渗出,小木兰惊喜,以玉佩导之,清泉随之涌出。木兰伏地饮泉,甘甜清爽。村人闻讯,蜂拥取水,直呼乃神泉也。泉水四季喷涌,四周又生出大片桃木柳树。花木兰替父从这里出征;解甲后到这里归田。泉边饮马,受到乡亲的迎接和爱戴,后人称其为木兰泉。木兰泉历经千年不竭而造福四方,与满山的野牡丹满沟的桃柳相映而流传至今。成为乡邻取泉、赏花、聊天、歌舞,休闲娱乐之地。

深入沟内,但见遍山青翠,绿风拂面。黄土耸立,红花点点。土崖间酸枣刺丛生。沟道似盘龙,小道似游蛇。毛头柳成行,粗壮扭曲,阳光洒在土崖上,黄灿灿,亮闪闪。幽静深沟里唯有风韵树吟,偶然会听到野雉的鸣唱。正沉浸于写生中的我,突然听到一声脆响,惊悸间抬头观望,但见沟口坡下走来一位皂衣老农,手提锄头,头扎毛巾。是他用锄把敲打土崖。老人七十多岁,自言:“这沟道里七八亩苞谷地都是自己开挖种植的,投进去了四五万元。虽收获不大,但去年沟道里捉蝎子却卖了五千元,够我吃穿用了。”老人扶锄斜靠在崖畔下,晒着夕阳吸着旱烟。夕阳中的山沟明得黄亮,暗得蓝幽。酸枣刺在老人头顶颤动,一半绿叶一半枯枝。苞谷苗在老人脚下晃悠,连接成条条绿蛇,游向褐黄色的深沟里。老人吐了口烟,信天游回荡在山沟间:“白脖子鸭儿朝南飞,你是哥哥的勾命鬼。半夜里想起干妹妹,狼吃了哥哥不后悔。”老人说,受苦人能吃就能干,现在我一顿可吃三个馍。我提醒老人:晚上深沟捉蝎子危险,有蛇!老人摇摇头,说习惯了,顺土崖根慢慢溜,蝎子都趴在土塄下,见灯光不动。抽烟的人蛇一闻就躲开了。我问老人有没有花木兰在这里生活的故事,我是从木兰泉一路寻踪而来的。老人咧开缺牙的大嘴,脸上的皱纹聚拢成几团花:“花木兰在我们山村只是个传说!”说话间,一股风卷起黄土越旋越高,慢慢消散在远处的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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